主配對:羅嚴塔爾X繆拉
隱性配對:羅嚴塔爾→米達麥亞、畢典菲爾特X繆拉
屬於雙星系統的行星費沙,其實是沒有黑夜的。不過一世紀前在此建立城市的建城者,顧慮到人類的作息習慣,於是在城市外面建立起巨大的護膜,在裡面模擬出人工的白日與黑夜,以及各種景緻。除此之外,這層護膜替代了大氣層,過濾有害的宇宙射線與強烈的太陽風,避免危害到居住其中的人類。
乾燥的行星沒有什麼礦產資源,連水都很珍貴,商業便成為命脈,而在新帝國二年的遷都令,更讓僅是商人與走私者天堂,開發歷史淺短的行星,一躍而為宇宙的政治中樞。這三十年來,費沙的城市面貌也有了許多改變,然而,有些被視為黑暗、骯髒的部分,卻是怎樣都無法改變的。只是又不能不否認,靠近宇宙港最早發展也最早老化的舊市區,也給予了某些見不得光的人或事情方便,於是就這麼妥協的留了下來。
就在入了夜後舊市區某一角,老舊酒吧的昏暗角落,繆拉對著眼前的照片作出了沉思的表情。
因為他對於自己委託菲爾納的事情遺忘了,所以菲爾納也只是簡短的表示是憲兵總監偶然間的發現。
「……她們是同一個人沒錯。」
指著當中兩張照片,繆拉以充滿苦澀情感的聲音證實了菲爾納跟梅菲斯特的猜測。
「艾蓮娜小姐死於宇宙船事故是假的,喪禮當然也是假的。不過我也是之後在費沙見到她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情。」而且,還是因為她跟故羅嚴塔爾元帥在一起,被他撞見的緣故。
砂色的目光順著照片一張張看下去,慢慢露出懷念的神情。
「……把這些照片檔案都燒掉吧,雖然艾蓮娜小姐很希奇的能留下照片,她可是連肖像都不讓人完成的。」
「所以,當年傳說無人能夠順利繪製肖像的格林美爾斯豪簡女子爵,其實肖像未能完成是因為她暗中破壞掉的?」
年輕時曾替大貴族服務過,菲爾納對於上流社會的一些謠言跟事件都還算瞭解,關於「瞌睡子爵」那明艷動人的養女,除了她擅長周旋於貴族中間,情人與緋聞的數量數不清外,最出名的大概是無人能夠替她完成的肖像畫吧。
「那是因為沒有必要。」
纖細的手無聲無息的從他們眼前拿走了舊照片。
「我以為應該都處理掉了,看來還是有漏網之魚嘛,拍的真糟糕,膚色這麼暗沉,這種照片不留也罷。」
在兩個人驚愕的目光下,女人旁若無人的撕掉照片,然後才微笑著看向他們。
「好久不見了,奈德哈特、還有菲爾納。」
那是彷彿從相隔三十年的舊照片中走出來的影像,白皙的鵝蛋臉,較為平淺的輪廓,細長的眼睛中帶著慧黠的紅茶色光芒,時光絲毫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歡迎不速之客嗎?」
「是……」
先反應過來的是繆拉,起身依循著老舊貴族禮節牽引著她入座。
「反應遲鈍就代表你老了喔,奈德哈特。」
「只要是人,都會老的。」
繆拉沉著的一擊,顯然是擊中了要害,美麗的臉龐上難得露出苦澀的神情,但那也只是一瞬之間而已,她很快恢復為平常的優雅模樣,若無其事的拿起繆拉的酒杯,輕輟了一口,然後從皮包中拿出個信封。
「我有件事情,不,應該說有個人,需要麻煩帝國的軍務省──別那個表情,奈德哈特,我知道帝國的情報網有一半掌握在次席尚書手上,對吧?」她笑著看向舊王朝時代曾是大貴族家臣的男子,菲爾納因此稍微警戒起來,「這個人,我希望在我們離開之後,也不要讓帝國政府發現他的存在,這樣的要求對於次席尚書來說,應該不難做到吧?」
「離開?」
繆拉訝異的看著她。
「妳找到了?」
他知道她一直在尋找她唯一宣誓效忠的君王,所以當年先皇萊因哈特請求她出任宮廷官職時,拒絕不了的她才選擇詐死遁走,但是遁去了費沙仍舊飛不出帝國掌心。
「嗯,找到了。」
她微笑的點點頭,繆拉在那微笑中看見了如釋重負的輕鬆與安祥。
「就是因為找到了,所以我的使命終於可以結束。只是在離開之前有些事情必須要善後……」
菲爾納的目光跟著信封,忍著想搶過來的衝動,他已經猜到了對方會做出如此委託的人物是誰,然而一個人能夠相隔三十年容貌不曾有過變化、以銷抹記憶作為手段消除存在過的痕跡,他知道此刻不宜輕舉妄動。
「是什麼人?」
繆拉接過信封,隨口問道。
「……羅嚴塔爾的另外一名私生子。」
故帝國元帥奧斯卡.馮.羅嚴塔爾在軍事、政治上面的才華,就跟他的緋聞、異性關係一樣的豐厚,這是認識他的人所公認的。
如果他的男女關係可以再單純一點,和某個女性建立穩定的家庭,那就更好了。
這是與他相交十年以上的好友曾經有過的評語。
所以,羅嚴塔爾只有菲列克斯一個私生子,說起來似乎才是奇怪的事情。
繆拉和菲爾納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與試圖想要相信的神情,只是菲爾納還多了幾分懷疑。
「妳的孩子嗎?」
「怎麼可能?條件比他好的男人多的是,我想生的話才不會挑他呢。不過嘛……」
她略為壓低了嗓音,眼角勾起繆拉熟悉的媚惑波紋。
「如果是奈德哈特,我可以考慮喔。」
「所以,您所說的羅嚴塔爾的私生子?」
繆拉嘆口氣,不動聲色的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提醒她旁邊還有旁觀者,她只好興味索然的退開了些。菲爾納倒是看得興味昂然,暗中揣測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裡是酬勞,我想次席尚書應該會滿意。」
她又拿出了一個信封放在菲爾納面前,這次很明顯的,裡面裝的是磁片。
「他的身分任由閣下安排,財產的部分我已經先轉到巴伐利亞女子爵名下去,安排好後再知會她一聲就好。」
巴伐利亞女子爵?伯爾克財閥總裁羅莎琳德?
菲爾納收下信封,想起那個堪稱難纏的、至今仍單身未嫁的舊帝國貴族千金,漫不經心的問道:「妳,或者說你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還有多少人知道你們?」
「……抱歉。」她才偏著頭正要回答,皮包中卻先響起了音樂,她只好接起通訊器,本來還顯得愉悅的臉色在兩秒後變得沉重起來,跟著壓低了聲音,用他們無法理解的語言咒罵。等到通話結束後她深吸口氣平復情緒,才將視線放在他們身上。
「抱歉,有點急事,我得先去處理一下,容許我先告退了。」
即便是退場,依然是優雅而老舊的舊帝國貴族風格。
※
『跟我玩個遊戲吧。』
他赤著雙足倉皇的在黑暗的巷中奔馳著,彷彿背後有什麼凶神惡煞追著。
『如果你贏了,你所許的任何願望都能夠實現;可是如果你輸了……』
明明背後就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看不見,可是他卻隱隱聽見了那人在他耳畔輕柔的吐氣,那溫暖柔軟卻又冷酷無機兩極兼具的聲調回盪在他腦海。
『你會永遠的活著,直到時間的盡頭。』
有生以來,即使面對死亡他都不曾感到如此壓倒性的恐懼,在戰場上的生死一瞬還要多了點興奮與戰慄,可是……
『有這麼多的人,生活的如此痛苦……』
大量的影像,飛快的閃過眼前。他彷彿在其中看見了行星威斯塔朗特那不祥的蕈狀雲與伸向高空已然碳化的手、連典貝爾克要塞第六通路肢體不全的屍體與渾身血腥的殺人魔王、行星卡普蘭卡戰役那充滿水銀而酷寒的大氣,分不出來是血還是泥濘的大地……
『為什麼,還要這樣努力的、掙扎著活下來?』
最後,是一個有著紅色頭髮的年輕人,倒在血泊之中,臉上有著微微的、滿足的笑容。
『而為什麼有些人,可以這樣輕易的捨棄性命?』
沒有勝算,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這和他決心反叛的時候不一樣,也和在卡普蘭卡的最前線,幾乎命喪於包圍網中時也不一樣。
那個聲音、那純粹的光,到底是什麼?
『你能告訴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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