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餅團]拜師的真相 其之二

這是關於麥餅團中，從天上掉下來的雅靈法師伊蘭諾爾過去的小故事。
時間在拜師的真相其之一之前。
如果其中角色與在下某部作品的角色名字完全相同，那只是在下的惡趣味而已。



精靈法師沙烏爾開了一間鍊金店，為了心愛的鍊金術，讓他荒廢了魔法的修行，也讓他受到許多法師背後的嘲笑，不過他並不以為侮。同樣的，為了心愛的鍊金術，他願意跑遍天涯海角尋找更好的器材、更好的元素。                                                                                                                                                                            

據說西方雅靈森林裡面住著一位手藝卓絕的德魯依，擅長製作特殊法器，儘管作為精靈的表親，雅靈自詡為最高貴的種族，連對同樣血緣的精靈都不假辭色，為了心愛的鍊金術，沙烏爾仍然願意跑這一趟。

要進入雅靈森林相當麻煩，據說這裡是妖精沃野的邊境，介於人界與妖精界之間，虛實不明。不管精靈也好、卓爾精靈也好、雅靈也好，傳說中都是從妖精沃野來到人界，四處漫遊定居的就成了精靈，住到地底下的成了卓爾精靈，而仍逗留在妖精沃野附近的，就是雅靈，他們高傲的自稱高等精靈，但從精靈的眼光來看，他們卻是頑固不知變通到極點的一群麻煩表親。

沙烏爾花費了許多功夫，讓這些遠房表親們能夠稍微的信任自己，才終於能夠來到雅靈森林的深處，見到那位手藝卓絕的大師。

雅靈就和精靈一樣，成年之後外貌就不太有變化，於是沙烏爾也很難判定這位冷淡的雅靈到底實際上有幾歲，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艾斯特隆明快的答應了他的請求，不囉唆也沒有刁難，唯一的要求是，請他去打聽遊俠埃絲珂娃的消息。

「她是我的伴侶，目前去了你們的世界，也許你會聽過她。」

這個請求對沙烏爾來說有點複雜又不算太複雜，雖然他跟遊俠不太熟，不過八卦總是有的，一位雅靈，而且是一位遊俠，漫遊在萬歲大陸的土地上，而不是避居在雅靈森林裡，這在精靈世界裡還算是個有趣的消息。然而，沒想到她不僅僅已經有了伴侶，還有了孩子。沙烏爾忖度著這個八卦回去不知道又要讓多少精靈感到失望，畢竟聽說那位雅靈遊俠美麗的有如天上星辰。

艾斯特隆名氣不小，也以訂製特殊法器的手藝維生，會與他往來的人士也都不是什麼普通人。雖然他就跟其他的雅靈一樣，看不起雅靈之外的種族，特別是精靈與人類，但是，他對於擁有特殊才能與天賦的對象格外的感到興趣，這位奇怪的鍊金法師的名字，他很常在其他來訪大法師口中聽見，加上他又有知道人界消息的需求，因此在答應他的請求後還邀請他留宿一夜。

如此特殊體驗，沙烏爾當然立刻答應。

雅靈的房屋住家很特別，都是以樹木「形成」，他們以無比的耐心種下樹苗，讓樹木長成他們要的形狀。精靈是喜歡以天然的材料建造並裝飾房子，兩者之間差異頗大。

這時候一個孩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父親，有客人啊？」

伊格諾西挑了挑眉，不太禮貌的看著沙烏爾。艾斯特隆點了點頭，隨口吩咐要他招待客人，就走進了工作室裡去。

這個雅靈男孩身材健美而柔韌，纖細的容貌上有著逼人的銳氣，在知道沙烏爾的身份之後，也客氣的與他對談，說話談吐落落大方，儘管臉上掩飾著對外族的鄙夷，不過以這年紀來說也算是不容易了。

沙烏爾不太介意別人對他的輕慢，因此在等待晚餐的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述說自己的見聞。

「矮人的石造工藝非常精美，要不是我有幽閉恐懼症，他們的地下殿堂真的值得一看。」

「別管他山脈住的是侏儒，他們熱情又有活力，充滿了對科學研究的熱忱！」

「鍊金術很有趣啊，你看這個加這個，加在一起就會爆炸了，我連施法都不用！還有啊……」

負責招呼客人的伊格諾西也只是微笑著聽著法師對鍊金術的熱情，看不太出來他到底是喜不喜歡聽。這時候，一個羞怯的雅靈女子從後面的房間走了出來。她的相貌就跟所有的雅靈一樣，纖細而美麗，沙烏爾想到了水邊的水仙花。

「伊格諾西，跟客人說，晚餐準備好了。」

灰水晶般的眼睛只有看著男孩，然後匆匆忙忙的像逃難一樣的走了。

「艾敏諾娃不是有意的，她很內向，不太喜歡和別人說話。」

伊格諾西禮貌的解釋著，同時對沙烏爾比了個請的手勢。

「所以她是你的……」

「阿姨。」

沙烏爾點點頭，雖然僅是驚鴻一瞥，仍對這女子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他以前從來沒在意過女性的長相。

※

餐室就和待客廳一樣的精緻，而餐桌上只有身為客人的沙烏爾、接待他的伊格諾西、害羞的艾敏諾娃，大師本人倒是不在。

「父親進入研究室時是不會一起用餐的。」

伊格諾西解釋道，這時艾敏諾娃正跟另一個男孩一起把食物端上餐桌。

精靈儘管分裂成了三支，但起碼住在地上世界的雅靈和精靈口味還是相近的，以水果、蔬菜和穀類為主食，口味清淡而重視色彩搭配與擺盤方式。水果酒的香氣濃郁，色澤呈現金黃的豐潤，這讓好酒的沙烏爾開心極了。

「這是我弟弟，」伊格諾西向沙烏爾介紹另一個男孩，男孩有些拘謹的笑了一笑。「我們是雙胞胎。」

「您好，法師先生，我是艾斯特隆之子，伊蘭諾爾。」

他們的輪廓看起來非常相似，但是伊蘭諾爾更纖細一點，沙烏爾從男孩的身上感覺到了什麼，和另一個男孩身上不太一樣的感覺。

如果說，伊格諾西是太陽，那麼伊蘭諾爾就是月亮。唔，月亮……

沙烏爾掩飾的自己的感想，微笑著。

「雙胞胎？這很稀奇呢。」

精靈的生育率極低，不像人類拼命的生，一般的精靈伴侶頂多生一個或兩個，其中有些精靈更投身喜愛的研究中就把研究當成伴侶。只是精靈的壽命很長，所以並沒有意識到人數正在逐漸減少的事實。

「是啊。」伊格諾西點點頭，似乎很為這點感到驕傲。

「所以，你也是德魯依信徒，或是遊俠嗎？」

沙烏爾好奇的問著，他們的母親是遊俠，父親是德魯依，一般來說，孩子們繼承雙親職業的機會是很高的，卻不料男孩輕輕的點頭。

「嗯，我在試著當一個德魯伊。」

伊格諾西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影，沙烏爾並沒有放過，於是他舉起酒杯嘗了一口，驚訝於金黃液體的醇美滋味。

「噢，這可真是美酒，偉大的柯瑞隆．拉瑞辛的恩賜啊！讓我們一起來敬偉大的精靈創造者！」

男孩似乎因為他誇張的語氣而被逗笑了，和哥哥一起拿起了酒杯。

「敬精靈創造者。」

「敬森林女神艾蘿娜。」

「敬光明之神培羅。」

一直都很安靜的艾敏諾娃也小聲的說道。

「您是培羅的牧師嗎？」

沙烏爾好奇極了，但是回答的卻是伊格諾西。

「是的，艾姆是培羅的牧師。」

「那麼，就容許我在這神聖的餐桌上，向偉大的光明之神致意。」

沙烏爾一面說著，一面喝光了酒杯中的酒，然後從懷裡面拿出一枚人類通用的金幣，在手指之間靈巧的翻轉著。

「看好喔，若這是太陽，有的時候太陽會不見，像這樣！」

「咦！」伊蘭諾爾瞪大眼睛，「不見了！」

確實，剛才還在沙烏爾手指間閃閃發亮的金幣，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在這裡呀。」

沙烏爾笑了笑，從酒杯下面拿出了金幣，金幣又在兩手之間閃了幾下，忽然間又消失了。

雖然沒有出聲，但他注意到艾敏諾娃好奇的注視著，於是他又從耳朵裡面拿出了金幣。

「這只是一點魔法技倆而已。」伊格諾西不感興趣的說。

「唔，糟糕，這太陽又跑不見了。」

沙烏爾當作沒聽見伊格諾西的潑冷水，本來打算變花出來再搏美人一笑，但是，伊蘭諾爾卻眼睛發亮的搶了話。

「我看到了，在這裡！」

「咦？」

那枚金幣此刻安靜順服的躺在伊蘭諾爾的手掌上，連沙烏爾都驚得呆掉了。

「像是這樣，對嗎？」

金幣靈巧的翻轉，消失在他纖細淨白的手指間，然後再度出現在法師的手上。

沙烏爾再遲鈍，也明白這絕對是柯瑞隆．拉瑞辛的預示，這孩子也是個魔法之子。

「孩子，你從哪裡學來的？」

「……這不是用看的就會了嗎？」男孩忽然間縮起來，小心翼翼的看著哥哥，謹慎的說道。

「別帶壞他了，法師。」伊格諾西嚴厲的說著，儘管以年齡論他還是個孩子，「伊蘭諾爾將來會和我一樣，是個德魯伊。」

「……我想森林女神或自然之神都對他不感興趣吧。」沙烏爾率直的說，「但相對的，柯瑞隆．拉瑞辛、維．捷絲或柏柯博都會搶著護佑他。」

沙烏爾提及的是法師們信仰的幾個神明，精靈之神柯瑞隆．拉瑞辛，死亡女神維．捷絲，魔法之神柏柯博，不過他還少提到了一個，邪惡的私密之神威可那。

「伊蘭諾爾會是僅次於我的德魯伊。」伊格諾西毫不妥協的說道。

成為他們爭執中心的男孩悄悄的收回了手，低下頭而沒有言語。

※


那之後沙烏爾又來了幾次，他總是找的到各種奇怪的藉口而來，從外面的世界帶來有趣的禮物。艾斯特隆無法不被他那些奇異的禮物吸引，只好允許他繼續來訪，而艾敏諾娃似乎也漸漸的不怕他，能夠稍微的和沙烏爾講上幾句話，令沙烏爾莫名其妙的高興了老半天。不過伊格諾西對他具有敵意，只是看在他是父親客人的份上，才勉為其難的接待他，與他說話。雙胞胎中的另一個孩子依舊安靜的像個影子，沙烏爾除了在餐桌上之外，很難得有機會在其他的地方碰到他。

但是徵兆越來越明顯。

沙烏爾不知道為何魔法之神要讓他看到這些徵兆，他雖然研修魔法，但專精於鍊金術，雖然與魔法相關，但仍是次級的領域，他應該不是會受到魔法之神眷顧的對象才對。想來想去，他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個。

那孩子是受到魔法之神眷愛的孩子，但是繼續留在這個家庭裡面，學習德魯伊之道，是無法發揮他的長處與天賦的。

意識到魔法之神們不耐煩的催促，沙烏爾不得不在一次拜訪中，對艾斯特隆開了口。

「大師，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您可否一聽？」

「嗯。」艾斯特隆專心於他帶來的機械偶人，漫不經心的應聲。

「就是呢，我發現大師您似乎有個很不錯的廚子呢，我一個人住，也想找個這樣的廚子幫我做飯。」

「廚子？」顯然重心都在工作上面的大師不太理解他在說什麼，「我們家沒有什麼廚子。」

「噢，那麼這些美妙的餐點都是艾敏諾娃小姐精心烹製而成的了？」

沙烏爾好奇的看著如今可以在一邊看他們工作，美麗的精靈女子。

「不、不是。」她慌慌張張的搖搖頭，「這都是伊蘭諾爾做的。」

「伊蘭諾爾？」沙烏爾吃了一驚，用手比出了伊蘭諾爾的高度，「這麼小的孩子？」

「是他做的。」艾敏諾娃肯定的點點頭，跑去拉了下響鈴，沒多久門後就探出小小的腦袋。

「伊蘭諾爾，你來一下。」

艾敏諾娃把他拉出來，推到了沙烏爾的面前。沙烏爾因為她居然敢站的離他這麼近而有點恍惚。

「法師不相信我們家的三餐是你做的呢。」

「……是我做的。」男孩就和他的阿姨一樣羞怯，不太明白為何要問他這個問題。

沙烏爾勉強注意到大師似乎也有點驚訝。

「這個，不是艾敏諾娃小姐教你做的嗎？」

「不是，我自己看書學的……」

「自己嗎？」沙烏爾激動的抓住他的手，意識到這孩子或許有可能真的是個天才，「伊蘭諾爾，你要不要來當我的徒弟？」

「咦？」

「咳，」大師輕咳一聲，提醒了過度興奮的法師這裡是誰的地盤，「法師，這個是我的孩子。」

男孩縮了一下，不安的看著在場的三個大人。

「那，大師，在下有這個榮幸可以收令郎當學生嘛？」

「……你打算教他些什麼？」

「令郎恐怕具有魔法相關的天賦，是柯瑞隆．拉瑞辛寵愛的孩子，所以或許……」

「你要收他當學生可以，但是他不能跟著你走。」艾斯特隆乾脆的說道。

「咦，父親？」伊蘭諾爾大吃一驚，「可是我……」

「那、那有什麼問題。」沙烏爾沒想到大師居然答應的這麼爽快，高興的說，「我搬到雅靈森林邊緣就可以了吧？」

「嗯。」

「可是我明明應該要學當德魯伊的。」伊蘭諾爾小聲的抗議著。

「你當不了德魯伊的。」艾斯特隆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沒有德魯伊的天賦。」

「咦，可是、可是……」

「你不想跟我學魔法嗎？」沙烏爾扮出傷心的表情，一邊拿出上回表演戲法時用的金幣，「你難道沒有一股衝動，想要將什麼東西徹底的改變嗎？」

「……我……」

男孩渴望的看著那枚金幣，他在夢裡都會夢見自己拿這枚金幣變著戲法，大家都在稱讚他。

「可以嗎？伊格諾西……不會生氣嗎？」

他記得伊格諾西希望的是他們兩個以後一起並肩保護雅靈森林，若是成為了法師，是不是伊格諾西會感到傷心呢？

「伊蘭諾爾，」艾敏諾娃居然也輕聲勸著他，「你想學嗎？」

「……想……」男孩怔怔的看著平常畏縮的阿姨，小聲的說了自己的答案。「可是我怕伊格會傷心。」

「不過是學個魔法而已。」沙烏爾笑著摸他的頭，十分之沒有分寸，「你還是住在這裡呢。」

噢，他光想到可以搬的更加靠近艾敏諾娃小姐一點就高興的不得了了。

「所以，就這麼說定了，大師？」

「嗯。」大師依然高深莫測，應了聲後又去研究自己的東西。

※

從此之後，伊蘭諾爾每隔兩三天就會去拜訪住在雅靈森林邊緣的精靈法師，正式的開始他修行魔法的日子。

距離他掉到麥餅村，還有十一個精靈年，五十五個人類年。